前言。
我打從心裡感謝天美藝術基金會、谷公館負責人-谷先生帶領著我們看到這世界目前最頂級的藝術領域之一,讓我成長很多,透過谷先生的介紹,讓我看到了很多深入的事物,特別是他介紹的菁英文化,非常有啟發,我想那可能是因為他也是這樣不斷要求自己的。
我也很享受與藝術家們的討論,我們一起經歷了十幾天觀展並討論的生活,博爾赫斯曾經說過:「如果要我說天堂是什麼模樣,我希望它像個圖書館。」
我覺得我更幸運,因為我已經去了。
以下是我的心得:
2019年威尼斯雙年展——May you live in interesting times 願你生活在有趣的年代
重複看了數次兩個主展館,個人對於這次的經驗提出兩位藝術家作品分享。
孫原與彭禹在兩座展區中都讓我印象深刻,軍械庫展區展示的是一座石雕質感的王座,堅硬的石座批著柔軟貌的石雕布塊,座位中央連同著塑料軟管,間隔數分鐘會有強烈氣體從管子噴出,瞬時間軟管會像發了狂似的扭動,堅硬且不動如山的石雕與柔軟又神經質般的騷動的軟管形成強烈對比,無論在視覺張力、聲音與想像上的多層次都拿捏得精準、清晰、成熟又聰明,我想到由中國藝術家來呈現這樣的作品相當有意思,去年年中國的十九大甫結束,其稱帝之說的新聞報導極多,我想,鐵王座是人人都想上去坐坐的,但困難的或許不是能坐上王座,或許更困難的是能否頂得住那鑽進體內狂亂的那根躁動不安、狂亂的小小管子吧。
綠園城堡展區的則是體量更大,張力更強的動力裝置,冷硬的機械手臂不斷地用各種動作攪動地上的紅色液體,如同上一件作品,也是一剛一柔的結合,不同的是這次呈現騷動的則是具有權力象徵的那方-那巨大剛健的機械手臂,同樣是騷動不安但其氣質卻有不同,有別於塑料軟管的神經質般的瘋狂,機械手臂帶著強烈的不可違抗、暴力與權力感,其張力連在玻璃外牆保障安全的我,都擔心有可能遭到手臂的襲擊,而化為一攤血水,我想這兩件作品都隱含著某種你知道的現實意義。
我很欣賞他們處理得如此精緻也機智,也完全可以控制住他們所在展館的空間,當我一到該空間,很自然的第一時間就會看到他們的作品,因為無論在體量、聲音、色彩、意涵,都經過精密計算般的呈現得恰到好處,simple 、strong、get point 。
再兩個館二次重看之後,我最終還是被Nicole Eisenman的這件油畫-morning studio 迷住了,在軍械庫的繪畫作品很難呈現出力量,但在綠園城堡這邊由於切割出比較多的展館,繪畫作品則比較有獨立的空間感可以欣賞,即便如此,這件作品依然不是第一眼就容易被注意到的那種類型,或者更應該說在這種各個頂尖藝術家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吸引眼球的情況下,世界頂級的擂台賽中,有種巨大體量、震撼的音效、最酷最炫、最前沿的技術與聰明的腦袋的展覽上,這件作品讓我感受到的「溫柔」,是我的安身之所,我喜歡它的溫柔,喜歡與愛的人相擁就在清晨的工作室,作為一天的開始,或者即將入睡。
這是人類最基本也最簡單的需求,但在當代卻如此稀缺,究竟我們往前了嗎?又要往前走到哪裡?
走到什麼地步才真正心滿意足?還要拋棄多少事物?
或許我們會從作品中連結到種族議題、女性主義、同志議題,但我認為其實只需要我們常常不小心忽略的一個字就夠了。
愛。
May you live in interesting times 。
願你生活在有趣的年代。
真的 就只是一句祝福罷了。
洞徹之光—從Bosch(博斯)到DaVinci(達文西)
當我們抵達學院美術館,這棟於1750年創建的建築其上懸掛著達文西的維特魯威人素描巨幅海報。早上十點的威尼斯太陽還沒讓人感到痛苦,海鷗在頭頂飛過,鴿子在地上啄食,人群尚未聚集,運河波光閃耀,教堂鐘聲敲響;我們聚集在建築物的前方陰影處,我抬頭望著那張維特魯威人海報,顯得莊嚴而神聖,旋即進入室內,或許你也可以感覺得出來,美術館內的空氣與外面是不一樣的,而歷史悠久的美術館空氣則更為不同,那是一代又一代的藝術家們所呼吸的空氣且未曾散去,我知道他們仍在此地。
經過了提香所畫的門楣油畫,我們來到一個展廳,正中央長型的是達文西手稿展,而圍繞著四周牆面的則是博斯的油畫作品,我們在博斯的作品前討論許久,猜測著他畫作裡的各種異象,有修士,僧侶,教宗等當時常見的形象,但最為令人迷惑的是博斯的作品中大量出現超越現實的各種魔物、詭譎的植物、難以理解的行為…當然也還有天使,聖母與聖子閃閃發光於夜空。
我們看到畫面中描繪的是漆黑的夜色中天使引領著人們前往遠方是光呈現漩渦狀的異空間隧道,也看到煉獄般的曠野有魔物拉著倒地哭泣的人群,血紅的河流裡面漂浮著人類與異生物,許多幅作品的天空都飛翔著無法確認的活物,有些呈現人形有些則是獸形,遠方的山似有烈焰燃燒。
又或另一件作品-教宗、僧侶與修士們環繞著一位身體乾枯的老者,從描繪老者的顏色看來已死亡多時,圍繞其周邊的聖職者們有呈現呆滯貌的、有哀傷貌的、有交頭接耳的、有仰望天上的也有直視觀眾的,畫面的左下角則有隻似老虎的生物在觀看這一切。展現在眼前的是個混屯的世界,脫離我的理解…十五世紀真是個複雜的世界,我默默的想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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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繪畫是一項深層的心靈與腦雙重聯動體驗,彼此之間有著微妙不可見卻又緊密的聯繫,當我一件作品接著一件移動到了位於中央的達文西的展場,第一件達文西的手稿已轉開了我腦中的某扇窗的鑰匙-一幅人體腿部的線稿,肌肉區塊分明,線條俐落,肌肉遠近疊合處可看出畫家對於肌肉的位置分佈是十分理解的,筆觸轉折韻味悠長,收斂節制;有種不能說明的力量,確確實實的存在著,我移動到第二件手稿,是人體各個面向轉動的全身分佈,除了很精準的描繪,那份力量像浪潮似的以畫面為起點朝著我湧來,並非強烈的浪,而是平緩、有細碎白花的那種,可是有著它自己的韻律,一道又一道沒有停止…。 |
我並非從沒看過達文西作品的圖檔,只是我必須說這是一件完全不同的東西,原作擁有著撼動人心的力量,當我被推著往前到了維特魯威人面前,那扇窗戶…我說得是腦袋裡的那扇,打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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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頡造字,天雨粟 鬼夜哭。
在尚未造字以前,任何事物都是無名之物,無名故無解,無解便能寄宿神魔,山有山神,海有神,灶也有灶神,而幽暗處當然有魔了,一切都是曖昧難明、混屯的,我們對於現實世界的真實是依附於腦內世界的理解,你所相信的便是你召喚而來的。故倉頡造字,天為了歡慶而下小米,鬼則哭嚎於夜,為什麼要哭?因為從今以後這叫牛、那叫豬、這鋤頭、那鐮刀,白天是光明,夜晚是黑暗,這是神,那是鬼,一切都各安其位了,秩序自此展開了;言語是具有力量的,創世紀第一章第三節:「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這是言語的力量;自此之後鬼再也不是無以名狀之事物,再也無法影響人類了。
我想,達文西之於文藝復興,便是將人的精神召喚回來,他對任何事物都像是初見般充滿好奇,以新的視角觀察萬物,在他的筆下,透露出他不僅僅是承襲中世紀的繪畫制度,而以自己的方式建構出新的體系,他透過研究人、動物、機械、武器、文學、哲學、藝術…開啟了一扇窗,照亮了博斯幽暗的世界,使歐洲脫離了黑暗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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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洞徹看到萬物之間的聯繫,因而打開了那扇窗。
光線透過窗戶投射進來來,那道光我們稱它為「人文主義」。 |
Luc Tuymans (呂克 圖伊曼斯)— 個人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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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圖伊曼斯的文章在網路上已不勝枚舉,大多是與繪畫有關,也有許多談及他畫作本身的文章,已不須我贅述,這裡只分享個人切入的觀點。
這位重要的藝術家一生都在畫畫。
這次的旅行分別在巴塞爾藝術博覽會的卓那畫廊看到一件肖像作品,第二次見到便是在威尼斯格拉西宮 — Palazzo Grassi 的大型個展— 皮膚La Pelle。
進入展場後不久便看到一幅大型的油畫,畫面的內容是一座教堂內部,但似乎有些怪怪的,仔細辨認,竟然畫的是一本書,而書上印著教堂的圖案,似乎是某本雜誌的一頁。一時之間模模糊糊地想到了些什麼,一直到另一個展廳看到圖伊曼斯所畫的後照鏡,更清晰的確認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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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根廷大文豪 — orge Luis Borges( 波赫士或博爾赫斯)在一部小作品中講了一個哲學思想實驗的故事,有位名為皮耶·梅納德的作家,試圖「重寫」十七世紀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的小說《堂吉訶德》的某些篇章。他本來希望自己透過一切手段重新體驗並經歷塞萬提斯所經歷的一切 — 包含學習西班牙文、參戰、坐牢等然後寫出《堂吉訶德》,但後來由於覺得太簡單而作罷(啊?),最終決定透過自己的想像,透過思考寫出與《堂吉訶德》裡面其中三章一模一樣的文字,寫出《吉訶德》一書,他認為這是更高級的作法,他並不想照抄原著,但卻試圖完全透過自己的思考寫出一模一樣的作品。那麼我們就將碰到一些問題,首先
這算創作嗎?再者,這樣創作出原先已經有的且一樣的文字,有意義嗎?
在波赫士這一篇文章中的虛構評論家對這一行為大為讚許,甚至讚美皮耶·梅納德的《吉訶德》勝過了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理由是原本在十七世界的塞萬提斯書中內容所敘述的在當時只是理所當然的平鋪直述,但同樣的文字在三百年後重新寫出來,由於當時的很多思想都已改變了,由此有了全新的意義 — 既包含了原本意義,又因為時代的不同又疊加了新的理解。
如此荒誕的思想實驗當然在現實生活中不可能看到,但給了我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切入圖伊曼斯的繪畫;
副本,一直是波赫士關心的題材之一,就這個觀點來看圖伊曼斯正是再造了現實世界的副本。一般來說一位畫家會因為教堂的宏偉而去畫教堂,去寫生或拍攝照片回來畫下,他們在做的行為都是描述教堂本身,然而圖伊曼斯畫的教堂並不是表現教堂,而是表現一本印有教堂圖案的書罷了,他也在寫生,但同時也在描繪照片,他在描繪教堂的宏偉—這宏偉的圖像是由某人所拍攝的,也僅僅只是在描繪桌上的靜物 —一本翻開書頁印著教堂圖案的書,這個部分是最令我玩味之處。
他既再造了眼前所見的現實,但同時又加上了自己的畫感、用色、用筆而形成了了這個「此曾在」的歷史現實之外的三種含義:
一層是物理世界的現實 — 照片本身。
一層是照片這個物質所顯象的現實「被攝物」
最後一層則是畫家的現實 — 繪畫必然帶出的特有的手操作及包含著藝術家的生命體驗直觀表現。
這三層含義互相交錯,來來回纏繞而構成了圖伊曼斯的獨特風格,藝術家很巧妙地在畫面的邊角隱藏著他只是在畫一本書、一張照片、一片鏡子的反射等等的訊息,乍看之下,像是描繪教堂、風景、肖像。但更有可能的是我們只看到了最外面的那一層... ...
「La Pelle 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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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提到現實的副本,不禁讓我想到,或許我們也來到了每個人都進入網路開了副本的初期社會階段了,fb不正是我們的副本嗎?現在我們自願把所有關於我們自身的一切都輸入網路社群,從重要的、值得慶祝的、值得難過的到毫不重要的、幾乎是內心獨白的呢喃,社群媒體等於你,也會有愈來愈多的人死亡而離開這個實體世界,但在網路世界中僅只是不再更新而已,在網路的視角裡,永遠存在。
或許在很快的未來,我們可以更快速更大量的備份進雲端之中,用虛擬的錢、虛擬的世界,虛擬的生活,已死之人也可透過以往社群媒體的一切紀錄演算出性格召喚回這個世界,再也分不清與你接觸的人究竟是否還存在,但也不重要,一切都是副本,差別只是比較累贅的人腦運算的副本亦或AI運算;講到這裡好像
有點既視感…。
生命不正是這樣嗎?
我們此時此刻是否也是靈魂的副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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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ArtBasel-Unlimited看 Paul McCarthy保羅 麥卡錫的VR作品引發之個人思考。
戴上VR專用頭盔,選擇裡面左邊第一個檔案,我進入了一個房間,一個有種暗紅色復古花樣…應該是維多利亞時期的裝飾細碎花紋的那種地毯,覆蓋了整個空間,從地面到牆面,沿著牆面底下有深咖啡色的踢腳板,十足的歐洲舊式公寓的風格。空間不大,約略是從左至右、從前到後可踱步約五步的距離,環顧四週我置身在房間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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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s your name?
有聲音傳來,轉頭一看,我眼前出現一位穿著鮮紅色深V洋裝的妙齡女子以及一位穿著…應該是某個歐洲民俗的鄉村禮服…的小女孩,貌似約有十五歲左右。技術的限制使得兩個人物都還介於PS3時代左右的畫面等級,是已經滿有實體感但又立即可以知道是3D繪圖的假人那樣的程度,但就偏偏介於這中間的畫面才讓一切顯得如此詭異。
What’s your name?
紅衣女子的服裝是刻意凸顯身材的,可以從深V兩邊的布片看出來她並沒有穿內衣,她笑得令人發冷卻又充滿挑逗,扭著扭著走到我面前,近到幾乎穿過我的程
度,鼻子貼著鼻子,黑暗又空洞的盯著我,笑著:What’s your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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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癱坐在地,側著身子像極了電影裡灰姑娘被欺負的刻板形象,像到不能再更刻板了。
What’s your name?
這段VR才開始一分鐘,獨特的病態氣質已經很強烈,紅衣女子與女孩開始分裂,環繞著我,不,或許不該說是環繞,而是漫無目的的遍地遊走,但具有違和感的是,無論往哪看,都覺得她們盯著我瞧,並且一邊著我一邊無數遍地問著:「What’s your name? 」
緊接著女孩被紅衣女子推倒在地,翻過⾝去兩手撐地成跪姿...。
被那紅衣女子幹了。
應該這麼說,兩人仍然著衣,但呈現性交姿勢,很明顯女孩是被迫的,紅衣女⼦子每扭動一次臀部,便會問一句:「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What’s your name?
高潮過後,語速降緩,分裂的人群逐一消失直至空蕩蕩的房間,整件作品就像一發還不錯的性愛般的節奏。
這說法倒也不是完全毫無根據,甚至在2011年的時候曾受到美國國家藝術基金會的認可-『2011年5月9日,美国联邦政府下属的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正式宣布“电子游戏是一种艺术形式”,电子游戏因此可以与广播、电视等项目一起竞争申请最高20万美元的基金赞助。同年6月28日,美国最高法院裁决加州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含有暴力内容视频游戏产品的法律,因违反美国宪法而无效。其中,大法官安东尼·斯卡里亚宣称电子游戏是艺术,它应像书籍、漫画、戏剧和其它艺术形式一样受到美国《第一修正案》的保护。』
我想說明的是,保羅 麥卡錫的VR作品放到現今的次世代遊戲機進行對比,其畫面的質量與聯網與否的互動性大約只是ps2-3時代的質量了,這不得不讓我想到這樣的作品究竟是只在藝術的殿堂裡才能成立呢?或是可以真的與市場上的電子遊戲競爭?
如果認為電子遊戲不如藝術作品一樣引發人們反思或給予啟發,那我覺得這一點是不成立的,事實上已有大量的電子遊戲真的以第九藝術的心態自居製作出了許多令人反思的作品了,遍及種族、戰爭、同性議題、宗教信仰等等;然而其互動性與連網速度還包含影像畫質已遠遠超越藝術家能製作出來的水準,當然,畢竟這是遊戲公司製作出來的。
那麼如果我們可以接受商業化的電子遊戲也能夠製作出藝術作品提供的-心靈的啟發這樣的功能的時候,藝術世界能否也容納電子遊戲進入他的殿堂呢?
實實在在地在各方面的質量上電子遊戲能到達的境界就是如此之高,但若我們也認同以上兩點,將電子遊戲納入了藝術的世界,是不是我們也可以認同電子遊戲界的大佬-sony集團旗下的ps部門可以作為一個藝術團隊呢?
如果藝術世界又無法接受電子遊戲大佬sony的作品,將之排拒在外,而僅以藝術家所製作的VR作品來看做最前沿的藝術形式...這樣算是真正的優秀的作品嗎?這樣足夠自由嗎?也足夠廣闊嗎?
我個人是相信電子遊戲已經完全到達了藝術的層次,它具有文學、音樂、舞蹈、雕塑、繪畫、建築、戲劇、電影的特質,最後再加上互動,這已經是人類能夠做到的最極限了。只是到了那時,為了追求最好的作品,我們都必須成為某大電子公司旗下的一員作為整件作品的一份子才行。
後記:
雖然我們在其後的討論中有提到保羅 麥卡錫對作品的3D畫質可能是刻意維持在有點假的程度,但我對這一點保持略微懷疑,沒錯,有點假的效果是不錯,但以這件作品的訴求肯定是要讓你覺得很真實啊,這說到底應該還是跟製作成本有關係,畢竟要做到微妙為翹的3D影像還是需要大量的團隊跟成本才行。
我真的非常喜歡這件作品。保羅 麥卡錫的瘋狂令我著迷。
結語:
要談到結語了。
我覺得這大概是這段天美的旅程中最困難的部分。
因為這表示我們要回頭面對自己。
藝術是人類共同編造出來的故事,是一種想像,就像國家是一種想像-國家從不存在實體,它只存在於概念中。然而當某個故事被大多數人相信的時候,那想像便會不可思議的具有力量,甚至還能為了它犧牲生命在所不惜;比如美元,全世界的人都相信它的價值,你便能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使用它換到任何東西,台幣則不行。
藝術也是一樣的,你沒辦法指出什麼東西是藝術,可是透過共同的規範、或者在某些關鍵的時間、地區、人打破規範它可以成為藝術,其它則否-失去僵化的藝術體制、除去人性,杜象的小便斗便失去意義。它必須經由一代又一代的故事形塑出那無可撼動的力量,而且所有人都相信它的意義。
不跳脫出藝術的故事,就無法看到藝術的全貌,人類就是種相信故事的物種,早從遠祖開始,我們的歷史就是透過故事承傳下去的,只是我們聽完了故事卻不去想為什麼故事的形成,以及誰說了故事以及為什麼說。
或許我們或多或少都感覺到了,我們正站在歷史的節點上,若要用一本歷史書作為比喻的話,我們就在這篇章的尾聲,或許翻過一頁我們就準備進入下一章,但沒人知道什麼時候翻頁,下一頁到底寫了些什麼?
要我說我從這段旅程中學到了什麼,那就是作為藝術家我們應該把自己看作世界的一份子,並且把自己丟進去攪動,看看能攪出什麼來。
Facebook、Instagram 、Twitter 化解了以往的單一敘事,再無權威可以綁架我們的思想,也再無人可以代替我們發聲,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假象、幻象;這些假象幻象想要營造出這是這個世界的樣子,基於各種理由想要你相信世界就是他們論述的樣貌,這就是世界的「真實」,世界的「真實」就是它並沒有「真實」。所以世界一直變化,正如你的心一直變化。「專注」在新世界中是個奢侈品。
農業革命引發了宗教革命,使人類從泛靈論走向了唯一神,唯一之神制定了動物與人的階級之分,人文主義重新將目光移回人的身上,直至今日,我們已經連神都拋棄了。
唯一能夠禁錮你的,只有你自己,下一篇章一翻過,我們會發現自己正行走在空寂的曠野,以往人類文化上的燈塔都已熄滅,大師凋零,剩下篝火堆裡的餘燼,寥寥星火,遠方是將明的天際。
這片大陸上沒有道路、路標,有的只剩你自己的信念,在新的世界中,你堅信的就會成為你的現實。
所以,不要恐懼,恐懼本身只是概念,是你的想像。
所以,流浪的人,回家吧。
王博彥 2019阿姆斯特丹巴塞爾威尼斯參訪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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